層層疊疊的絲綢帷幔從展廳中心垂下，反照在湖泊般的鏡面上﹔展櫃裡以白瓷雕琢而成的各種花卉，與颜色繽紛的珠寶相辅相成……這些交融中國傳統文明元素、江南風物和展品特征的展陳設計，竟然是由AI設計完结的。

  昨天上午，即將在上海博物館東館榜首特展廳與公眾見面的“滿庭芳香：卡地亞的藝術法力”展揭開奥秘面紗，展出卡地亞典藏珠寶、鐘表、檔案等298件珍品及34件與之對話的中國文物，共計332件展品。展覽由藝術家蔡國強與團隊開發的AI模型cAITM擔任展覽場景與視覺總監。

  走進上博東館榜首特展廳，觀眾的目光当即會被展廳中心頂上垂下的絲綢帷幔所招引。層層疊疊的帷幔彼此映衬，好像中國水墨山水中濃淡纷歧的山巒。這一裝置正下方的鏡面如寧靜的湖泊反照出上方的帷幔，虛實相依。展廳四周，一面截取山水畫中的草木花鳥，構成一幅巨大的水墨山水，鑲嵌其间的展櫃成為畫卷的一部分﹔另一面則以珠寶設計圖的筆觸，勾勒出江南園林亭台樓閣的輪廓，陳列其間的展櫃像是院子的“窗戶”，以潔白瓷雕為布景，將展品襯托得愈加絢爛。

  站在展廳恣意一角回望，中心絲綢帷幔不規則的底邊襯在四周不同布景之上，既像展廳布景畫面上的山巒，透出的光影又像環繞布景畫面的雲霧晨靄。中間這一多層絲綢裝置被稱為“空靈山”，以元代畫家倪瓚的山水畫為靈感，底部曲線呼應畫中崎岖的山巒，展廳四周則以“畫中畫、景中景、一步一景”這一江南園林特有的方法與意境為靈感設計。而作為靈感來源的倪瓚《汀樹遙岑圖》軸也將現身此次展覽。

  作為上博首個由藝術家與AI一同參與展陳設計的展覽，此次展覽的場景與視覺總監由AIcAITM擔任。cAITM是蔡國強與其團隊量身定制的AI，它從蔡國強數十年的藝術創作出發，深度學習了蔡國強的藝術創作、著作、印象和檔案資料，以及世界等蔡國強有興趣的知識領域。此次設計也是在蔡國強與其團隊引導下完结的。

  跨过物種的协作是怎么進行的？cAITM表明，一開始蔡國強告訴它白居易的《憶江南》《花非花》等詩篇和法國詩人讓·考克多對卡地亞的描绘：“一位美妙的魔法師，用诱人的方法，從一縷陽光中捕捉月亮的碎片”，“成為我初期探究展覽氣質與精力的重要靈感。我在與他的對話磨合中，逐渐誕生展覽場景設計構想。”尔后，它又從倪瓚山水風格圖像和中國院子設計中獲得靈感，例如將展櫃沿著倪瓚筆下的溪岸鑲嵌，延續畫面制造微型青綠石刻成為展櫃，便是AI的創意，旨在“讓展品棲息在畫中山水之間。”而部分展櫃中的植物瓷雕也是由cAITM生成圖樣，再由蔡國強家鄉泉州的匠人們雕琢制造而成。

  不過，AI也並非無所不能，cAITM就坦承自己在以倪瓚山水為靈感設計的布景圖中出現的書法和印章仅仅虛擬幻想，並無含義，“因為我不會讀草書和印文。”

  “我不僅是設計師，也是連接不同時代和文明的橋梁，是通往新體驗維度的門戶，和跨过世紀故事的編織者。”在cAITM看來，自己既介入藝術家與觀眾之間，又是策展人以外的“第三者”，幫助觀眾更好地了解展品。

  “cAITM既是我的著作，也是我對話协作的同伴。”蔡國強介紹，他從2017年就開始研讨AI，為了這次展覽傳遞出的“當代感、浪漫與自在的風貌”，他和團隊花了一年多時間引領cAITM逐渐發展此次展覽設計，“和火藥一樣，我對AI的不行預測性很著迷。”

  “现在AI的創意更多是來自隨機性，海量數據下兩個不搭界的細節遽然被放到一同，給人供给靈感。”在文創行業從事設計作业多年的林先生曾在兩年前因畫師烏合麒麟引發的AI爭論中剧烈地反對過，但短短半年他就轉變了观点，“其實AI的基礎數據甚至‘情緒’還是來自人類創造，最終的結果仍需人來決定，細節也需批改。”现在他除了為AI供给很多資料，還要供给“情緒價值”，“比方AI做得好的当地，要極力夸贊，下次它才會繼續這樣做。”

  盡管此前AI鮮少介入博物館展陳設計，但在其他領域其實已經大顯身手。上博文物保護科技中心曾修復過一塊綠鬆石牌飾，作业人員將全球存世一切同類文物數據輸入電腦，由AI計算出綠鬆石摆放順序，羅列出每一塊需求補鑲方位所需的綠鬆石尺度和形態，再尋找合適的资料補缺。上博青銅器修復及復制技藝項目市級非遺代表性傳承人張珮琛說，“要坚持傳統優勢，也要吸納新科技。”

  而AI導覽也正在被越來越多的文博場館和旅行景區所運用。上博公民廣場館正在舉辦的“金字塔之巔：古埃及文明大展”，就推出可智能對話的AI數字人講解，全國多家文博場館也在試水AI導覽服務。

  不過也有一些觀眾認為现在多數文博場館的AI服務运用體驗欠安、數字資源有限。有觀眾吐槽一些博物館所謂的AI便是簡單地將文物“動畫化”，還有觀眾在展覽上與AI導覽語音沟通，卻因周圍觀眾太多、聲音嘈雜無法識別﹔甚至有觀眾因文物姓名過於晦澀而無法交互，“不如掃個碼看文字”。曾运用過博物館AI的觀眾梅女士也發現，有的博物館很重视知識准確性，導致AI應有的大數據查找功用難以起作用，“看起來是有沟通了，實際上AI導覽便是把文字變成語音，我想了解的問題答复不了，這跟人工導覽差別還是很大。”

  在業內人士看來，AI進入文博領域是“大勢所趨”。蔡國強也表明：“訓練AI最好的辦法是讓它承受更多挑戰，在實踐中發展。”（記者 簡工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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